#本篇有哈利和金妮的感情描寫，堅決不黑金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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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你身上著的，是灰塵與煙紡織的禮袍

你擅於沈溺暗影中，唯有髒污與平凡

可遮蔽你，無與倫比的璀璨寶石

那太過絢麗的刺芒。我於是拿咖啡當酒喝

拿血當藥吞，拿不成熟的迷戀當作恨。＂

　　哦——他被困住了。

　　他的意識四散，他不具有形體，他像撲散開的的觸鬚一樣把思想延伸至各個角落，他知道這個深海般的空間是有限的，這是他的軀殼向內的那一側。

　　Harry之思緒隨著靈魂的呼吸漂流著，在自己的軀殼迷宮中流浪，這是有固定模式的：一開始靜靜地待著，然後開始隨著思想漂流，漂過記憶，漂過情緒，漂過海草般起伏的喜怒與憂愁，最終會碰觸到某種像黑洞或潮流般的力量，以蒸騰旋轉的泡沫把他送至遠方的目的地。

　　他無形體，是思想是記憶是人格是心智，他是組成Harry Potter的核心部分，他正漂過潛意識上空，從上方下望自己的思想黑潮，晦暗而幽深，時不時有記憶的影像漂過——那是Sirius在大笑嗎？還有Hagrid臂彎的溫度，偶爾聽到一點Ginny的花香與長髮，甚至是Malfoy暴風雨一般的灰眼睛和唇邊拐出的獰笑……他靜靜地漂離潛意識，眾多思緒隨著他向上游動，在他周遭張牙舞爪、開枝散葉。

　　要Harry想出什麼來形容自己的意識空間，那兒還算是明亮的吧，像一片可供泅泳的深海，也像無重力的無垠天空，當他偶爾希望自己是在飛行的時候，思緒會從海草變化為延伸的雲海，沾染上太陽錯落的影子，他會順著捲曲的雲鬚持續向前飄游，而最後黑洞還是會在那兒等著他。

　　他看著原本溫暖潮濕、溫柔又安穩的心靈逐漸纏滿蜘蛛網，灰白乾硬的殼結上了他珊瑚色的鮮豔記憶，穿梭其中的魚與鳥都脫了鱗掉了尾羽，白雲惹上塵埃，傳來陣陣的雷聲，隨後是烏雲底下無聲的暴雨。

　　此時他的雙腳彷彿踏上了荒涼飢瘦的大地，他向前走去，走向暴雨的中央。

　　黑暗在那兒凝視著他，就像颱風眼，那一區是既乾且冷的空洞。

　　那是他靈魂的缺口，靈魂的破洞，Voldemort的一小片靈魂與他共生得太久，他們猶如黏稠的生肉塊一樣，在將彼此拔離的時候同時撕開了皮肉，鮮血淋漓，那一小點魂片成了國王十字車站那個蜷縮哭泣的醜陋嬰兒，受到無法還原的破壞；而Harry的靈魂再次完整，卻留下了同樣面積的巨大裂痕。

　　黑色冰冷的憎恨、對他人境遇的無感、對疼痛的幸災樂禍，所有和Voldemort相關的人類最負面的情感，寄生蟲似的攀爬在破洞周圍，玩弄著、吸吮著傷口，那些邪惡的思緒伸出爪子抓撓著Voldemort留下的黑暗想法，讓它們掙扎尖叫著流出暴風圈的範圍內，一步一步蠶食鯨吞著Harry原本乾淨悲傷的完整靈魂。

　　Dumbledore總是堅稱Voldemort無法占有他、傷害他，因為對世界抱持著的愛與悲傷能隔絕這些絕對冷酷的灰暗思想……

　　然而他最終還是成功了，無論Harry的靈魂原本充斥著多少愛，只要這黑洞還存在，並不斷吸食Harry自身的痛苦——這來自於他，Harry Potter自己本身，被放大扭曲的負面情感——終究會變成助長Voldemort黑暗思緒的養分，持續長大茁壯。也許有一天救世主會化身新任的黑魔王，如果他無法阻止黑洞的擴張，他遲早會失去自己。

　　好在Harry第二次昏迷後就明白了該怎麼做。

　　他大步走向黑洞，思索著自己究竟還剩下多少快樂的記憶。

　　「我很抱歉，Gin。」

　　他聽見自己的內心迴盪著這一剎那的感受，就像靈魂在轟隆隆地低語。

　　他用快樂的記憶來填補這些空缺，中和掉那些負面的思緒，Voldemort留下的破洞只是一個過度放大扭曲所有負面思考的放大鏡，那些痛苦都源自他本身的記憶和經歷，當他碰觸破洞邊緣的毛邊時他幾乎可以查看是什麼經歷使他有過那些感受，他會再從記憶裡抓取相對應的快樂部分，去試圖安撫它，抹掉它的淚水，哄它開心，然後破洞就會比先前更小一些。

　　他碰觸一小片邊界，它正訴說著密室裡聽見蛇妖的恐懼，對Ginny瀕死的恐懼，對Tom Riddle真相的恐懼，碎片附近的黑暗正嘲諷著它的弱小；當時他如此接近死亡，蛇妖已深深刺入他肌膚中，以牠的牙，世界迅速地模糊扭曲而Riddle對他溫柔地說：「我準備坐下來，看著你死」……

　　Ron和Hermione曾經去過密室取得蛇妖的毒牙，而Harry總是慶幸自己沒有和他們一起去，他從來不知道他是否願意在清醒的時候重新看見這一切，即使他最終逃出生天，那還是一件糟透了的回憶。

　　他在腦海裡搜索，充滿鮮花、美麗微笑著的Ginny、他們燦爛有如融化黃金般的吻，所有關乎愛情的記憶都被調動出來，一開始這似乎起作用了——他感到心臟深處對Ginny的愛與眷戀，她沒事，她會安穩地長大，從11歲的劫難中存活下來，Harry會是拯救她的英雄、她最溫柔的男朋友，他那一天晚上做的事也會同樣拯救了他自己，他16歲時對這女孩如飢似渴的愛戀終將因為這一日的邂逅而獲得回報……

　　痛苦似乎聽見了他的呢喃愛語，它淚眼朦朧的微笑了，滿屋的花香掩埋了密室裡蛇妖的尖利嘶鳴，鳳凰的眼淚治癒了淬滿毒汁的獠牙，Harry會安穩地長大，從12歲的劫難中存活下來，Ginny會與他共享那份曾被Voldemort支配、佔有身軀的恐懼，她也是他的英雄，她是如此堅強而美麗而強大，從他給予她一次又一次的遠離和傷害中不斷振作起來，她在他不在的Hogwarts與食死徒戰鬥到底，她和其他留在Hogwarts的D.A.成員們領導了所有戰鬥，當他在荒野中一次次查看劫盜地圖的足印時，他知道她是他最大的後盾，為他堅守Hogwarts安全的女將軍——……

　　光輝破碎了。記憶從破洞中流失，洞比先前又小了一些，但遠遠不及過去每一次的進展，那或許是因為對Ginny的回憶還不夠快樂，又或是，它已經變成了悲傷的記憶。

　　他仍然愛著Ginny，但他要她走。

　　當最終戰役一結束，他陷入漫漫無絕期的昏迷時，尚對靈魂破碎束手無策的他，就像這樣無助地待在破洞前，任憑負面思考充斥自己的心智——他也許永遠無法從自己靈魂的束縛中逃脫出來，Ginny不能每一天都在他床邊握著他的手哭泣，他可以聽見她耳語著她永遠會等他，然後與她的哥哥爭吵，Ron抱怨著他的妹妹不應該這樣把自己累死在Harry床邊，Hermione勸她休息……

　　Harry可以聽見沉睡時的一切，當他孤身修補靈魂破洞的時候，朋友與探望者的聲音總是可以讓他知道還有人在等著他，所以他不能被這些痛苦無助的思考撕扯破碎，他已在巨大深淵的底部，而還有人在上頭等他、呼喚他，他不能放棄。

　　可是Ginny照護他導致了她自己的昏厥，她重病了一場。Ron大吼著要她回去休息，Harry蜷縮在靈魂的巨大破洞前顫抖著哭泣，他總是為每一個愛他的人導致巨大的傷害，他們為什麼還不願意停止愛他？

　　當他真的去細細思考之後，他明白戰爭後記憶的顏色已經不同了——Fred的死讓他對Wealsey家過去歡樂時光的記憶全蒙上一層陰影；Ginny對他的愛拖垮了她自己，於是Harry不能讓她繼續這樣自毀式地愛他；當他回想起Hogwarts，過去溫暖如家的記憶變成了巨大磚瓦的碎塊與被咒語擊毀的廢墟，校長室那恍若永恆的石像鬼都被撞歪了；Ron和Hermione在他的床邊為了許多小事爭執，似乎只有他們和過去一樣是永恆不變的，但隨即Harry聽見他們正式與對方交往了，他又被巨大的自私和孤獨和內疚淹沒……

　　他真的得面對這個狀況了：他為數不多的快樂記憶已經不再快樂，他能用以修補這破洞的材料越來越少，更別提在修補過程中記憶會從他腦海中消失，他不得不服用記憶鞏固魔藥讓藥物從他潛意識中把失去的記憶重新提取出來……

　　Malfoy的聲音闖進他的腦海，他大吼一些Harry不負責任不給他解釋就昏睡之類的話語，Harry幾乎要為此笑了出來，隨後他又聽見Malfoy在向他哀求一些什麼，但他不真的聽得明白。

　　Malfoy嗑藥後的記憶浮現在他眼前，那個毫無防備的、眼底盛滿愛意的溫柔Draco，他落在臉頰和唇角的輕吻，他稱呼他天使，而他不能理解為何在失去理智後這個從不放下防備的男人會這樣全然信任他……

　　他驚奇地發現破洞小了一點，相對應的是那些Malfoy在Hogwarts各種折磨他的記憶，那些記憶似乎明白了他們的休戰而得到滿足；那些是他少年時代最為厭惡的回憶，有一陣子他認為Malfoy甚至比Dudley討厭許多，那些挑釁和幼稚的嘲笑，還有他總是血淋淋地侮辱Harry的父母，當這個小雜種現在正在他床邊向他示弱時，Harry實在無法克制地感到開心。

　　破洞又小了一點兒，他撫摸著受傷皮肉般翻捲的邊緣，發現Malfoy在他痛苦的記憶中實在有他獨到的一席地位，數量和疼痛的深度竟然僅次於與Voldemort對戰的記憶。Harry無語地覺得他們現在能如此平和實在太了不起了。

　　不久後他聽見Ron在跟Malfoy爭吵，他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就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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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rry！」Ron驚喜地喊道。

　　Harry瞇起眼忍受了一下太強烈的日光，然後一旁Ron又紅又亮的毛髮才終於變得清晰，他呻吟著蠕動了幾下發現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而Ron正在旁邊擰乾毛巾。

　　「我昏了多久？」Harry問。Ron聳了聳肩。

　　「似乎不到一天。」

　　他驚訝地眨了眨眼，「那麼這是史上最短的一次？」

　　「我想是吧，」Ron走過來把冰毛巾擺在他額頭上，他的臉看起來憂心忡忡：「可是Harry，這兩次昏迷的間隔太近了，你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頻繁的陷入昏迷了不是嗎？」

　　Harry哀鳴一聲，移動毛巾讓它敷在閉起的眼瞼上，不知怎地他覺得眼睛好痠。

　　「嘿，Ron……Ginny怎麼樣了？」他終於問出口了。

　　隔著白毛巾他可以感受到Ron緊張了起來。

　　「我理解你在努力不想起她，」Ron咕噥，似乎還是對於自己好兄弟和自己妹妹的關係感到不適，「不過你實在應該更早一點問我的，就算你們分手你也應該知道她真實的近況。」

　　「我很抱歉。」Harry訥訥地說，他始終不敢問起Ginny離開後的情況，但這次的靈魂修補工作讓他再也無法逃避下去，他思念她。

　　「我按照你的要求告知她你不願意與她復合，這讓她很傷心，」Ron刺向他的視線充滿不贊同，「我知道當時的狀況你不得不，但你有沒有想過現在你病情已經不那麼絕望了，你可以——」

　　「不，Ron，暫時不要。」Harry空洞地說，「我受不了她那樣在我床邊哭泣，萬一我一輩子都無法治癒呢？那個洞還是好大，我已經沒有多少快樂的回憶了，我對它越來越束手無策……」

　　「Harry，你不能就這樣——因為一些戰爭後遺症就永遠不去追求自己的快樂，我知道我說這些話聽起來很傻，可是Harry，你就不能帶著這個病的同時——振作起來嗎？」Ron的話語又快又不安，他伸手去揉按Harry的肩膀，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哀傷。

　　「就告訴我Ginny的近況就好。」

　　Harry逃避地縮進被窩裡，艱難地說：「我只是想知道她好不好，告訴她——找個新男朋友，想辦法走出去，她這麼堅強獨立，值得擁有自己的好生活——而不是被我拖垮。」

　　「她走出來了，好嗎？她躲在家裡難過了兩個月然後在媽的鼓勵下出去旅行，現在聖顱島女頭鳥隊與她簽約讓她成為後備追蹤手，她在打魁地奇的時候很快樂，這樣你滿意了吧？」Ron幾乎賭氣地喊道，但Harry太熟悉他了，這不是他真正生氣的語氣；Ron仍然為他也為Ginny擔心。

　　「滿意。」他憂鬱地說，背對著Ron下床並套上衣服，掏出Malfoy的魔藥小玻璃瓶放進口袋，隨後淡淡地下了逐客令：「Ron，謝謝你過來照顧我，我要去跟Slughorn要記憶魔藥跟安魂藥了，先失陪了。」

　　「笨蛋，你不能這樣逃避我！」紅髮男孩大喊，抓住Harry的手臂，但一看到對方泛紅的眼角後像觸電一樣放開手，並倒回椅子上，對他最好的兄弟露出一臉苦相。

　　「別這樣看我嘛，老哥。」Harry虛弱地笑笑，「我只是需要時間……不總是什麼事都順利，生活就是這樣不是嗎？」

　　「當英雄實在太累了，我可不幹。」Ron說道，「戰爭後所有人都在休息，只有你還是像個小瘋子一樣在戰鬥，你聽說過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不會有一次能跟自己靈魂搏鬥的機會嗎？」

　　他們靜靜看著彼此，然後一起悲哀地大笑起來。

TBC

我希望哈金之間的分手是因為對彼此的愛，最終被時間磨成親情，

不忍心看到他們曾經那麼美好的感情變成憎恨或其他，雖然這些主題寫得好的文也確實帶感，不過我還是希望他們懷抱對彼此的愛，畢竟愛過，只是也許他們的緣分在我手裡只能擦身而過罷了，他們還是能成為永遠的親人和最好的兄妹。

然後——快點——從tag上把這篇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