あなたのその寂しさは一生の宝石になった。

【Drarry】RUN and RUN and RUNNING OUT(22)


 

22.

說出來,哭出來;

大吼大叫,緊緊擁抱;

挖出傷跡,擠乾膿液;

把永恆的思念留下就行。



  五天了,Potter睡了整整五天了,有人應該醒一醒好好管管他的僕人!

  Draco氣憤地大步走進臥室,猛地扯開襯衫上方第一顆扣子,這衣服真是勒得人太不舒服了!何況他現在正怒火中燒!

  他知道他不應該對此憤怒,Kreeech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了。牠只不過小心翼翼地詢問他「Cissa小姐」是否有一天會到這裡來接Draco而牠可以再次見到心心念念的女主人——他本不應為此生氣,但……被所有人告知他母親已死跟自己主動說出口,那還是,令人不能忍受的天差地遠。

  某種程度上想著那隻精靈可能正在房子的某個角落燙自己的耳朵以懲罰失言,他便覺得有種殘忍的滿足感,但依舊是暴怒的。他想劇烈地、用力地發洩情緒,但這裡沒人能讓他折磨或詛咒,他只好看向床頭櫃那把被清理乾淨的Black祖先的小提琴,以粗暴的動作撈起它。

  數起來他大概有……三到四年沒碰過琴了,準確地說,是自從他接受黑魔標記之後,就不再有自由支配的時間了,從此找上門來的就只有煩惱和悲傷。父親入了獄,而母親再也沒有心情閒坐下來,向她的兒子點幾首她想聽的曲子。

  他旋緊琴弓,看著白色馬尾收束成近乎平滑的表面,動作漸漸變得柔和小心;老精靈為他買回來嶄新的松香聞起來很好,他為琴弓來回塗抹的時候忍不住更清楚地回想起母親身上的香氣,他的小提琴是她親手教的,直到六歲才開始換成了更專業的家庭教師。她曾經告訴他,厭惡麻瓜血統的純血家族即使絕不接觸現代音樂,卻不代表不必進行古典樂器的鍛鍊,那是麻瓜音樂和巫師音樂還沒有明確分野前共有共享的智慧資產——我們不能讓麻瓜獨佔智慧。她笑著教導他。

  再說,但凡是人類,皆不能脫離音樂而活。母親微笑中飄著的金松香味還停留在記憶裡,散發出高雅的香氣。

  他將琴身架上左肩,它輕柔而緊密地貼合了他的脖頸,像是從未離開過。接著他開始調音,從第二根弦開始,一次拉過兩根弦,在持續運弓時以另一手轉動琴頭,側耳聽音,逐一確保四根弦的音準是正確的。

  接著他直接開始演奏。

  不需要太多回想,曲譜早已爛熟於心,因為就這麼一首,他曾一遍又一遍為母親演奏,甚至與她合奏過一兩次——那是母親最愛的曲子,從他剛開始學習時她就格外嚴格,但當他拉得完美時她會拍手鼓勵,當他能把自己的感情成功演繹進曲中時,她會高興地抱緊他。

  他還是不知道她是怎麼離去的。似乎那就發生在層層傲羅和獄卒的監管下、父親送他到王十字車站搭火車的同一天,所有人都告訴Draco他的父母親在同一天遇害,但他本人竟沒有任何與此相關的記憶,明明那一天的警戒那麼森嚴……那只像是別人嘴裡說的悲傷故事。然後他就回到了Hogwarts,在日復一日看似與往昔無異的生活中被磨去震驚,逐漸沉溺,逐漸遺忘……

  至今他還是沒有相信過。他理論上知道他已經是個孤兒了。但其他人嘴裡的話不過是一張用以折磨他的謊言薄紙,似乎他只要輕輕伸出手指捅破它,父親和母親就會從另一頭向他微笑,說兒子,歡迎回家。

  他從未想過會失去他們。

  他的動作激昂了起來,微微向左傾身好讓右手的動作更流暢,這幾天一直在嘗試找回自己的音感和演奏習慣的努力,至此時此刻終於順暢了。他把對於母親的疑惑、思念、教導和擁抱全都織入樂曲的行進中,琴弓高鳴出悲傷和失去,隨著他每一句思念顫動和搖擺。

  他想回家。

  還不是時候。

  但是他想念家。

  只是想念而已,想念不會傷害任何人,不會改變任何事。

  他繼續拉著琴,一邊在臥房中走動,直到走到窗邊能看見方形的天空為止。琴弦會把這想念隨著拔尖的顫音送到天邊吧,他想像,將它送到遠遠的某處,有太陽在的地方,有個地方會用雲朵與銀杯裝上蜂蜜與醇酒,有簇滿香氣的花叢和母親喜歡的手工餅乾,有輕輕翻動的書頁,有靜靜享用午茶的時光,那裡有他的家。家不一定非得是那棟建築物,而是裡頭的人幸福和樂。

  「願死者安息。」他對著天際許願,也說給自己聽,「願生者——也能繼續前行。」

  然後他背後突然傳來一陣痛苦的呼吸。

  Draco急急轉身,Potter還緊緊閉著眼睛,卻非常痛苦地在床上扭動,大口呼吸著就像要溺斃。他把琴扔在窗台,撲到另一個人的床上,試圖搖醒他。

  在一陣特別劇烈的咳嗽後,Potter終於醒了過來。

  接著下一秒那傢伙就推開Draco從床上跳下來,光著雙腳衝出了臥房,Draco咒罵了一聲連忙跟上,在他踏上階梯前一把捉住對方的肩膀,Potter轉過頭來,雙眼充滿血絲,襯著五天沒刮的鬍渣看上去就像流浪漢或失心的瘋子。

  「你有什麼毛病!」他氣急敗壞地問。

  Potter沒有回答,他歪開身子脫離Draco的掌控,繼續往台階上奔去;Draco咒罵了一聲,不得不快步跟上。

  Potter終於在跑到三樓時停了下來,Draco氣喘吁吁地緊隨其後。他想起要不是老精靈帶他看過通向四樓的密道,他多半會以為這就是頂樓;又想起Kreeech甚至在帶他參觀的時候特地跳過了這一層,對於這隻精靈錯綜複雜的家族效忠關係實在難以明白,但他也不打算過問。

  Potter沒理會他的跟隨,踏過三樓的最後一階後便直直衝進了其中一間房間。

  Draco注意到那房門上寫著Sirius Black,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氣,才跟了進去。

  房間很大,有個搖搖晃晃的水晶吊燈懸掛在房間中央,不可否認自從他自己家裡那盞被小精靈弄掉後他就不再喜歡這種燈具了,被砸到真的挺痛;牆壁上貼滿了又老又髒的海報,上頭穿著清涼的女郎一動也不動,Draco毫無興趣地掃過她們,然後發現Potter跪在地上,正對著另一側牆面的照片發呆。

  「喂。」他走過去,Potter依然一動也不動,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要哭了,或是要吐了。

  這可是個殺人犯的房間呢,他陰沉地想,而且還是個逃獄想殺害Potter的殺人犯,Potter坐在一個以他為目標的兇手房間裡悲傷真的是一件詭異至極的事。他依稀記得十三歲時父親告訴他Sirius Black就是害死Potter夫婦的告密者,這表示他們曾經感情很要好嗎?

  「那是我父親。」Potter忽然說,蒼白的手指揮向了牆上的魔法照片。

  那裡頭有四個年輕的學生正摟肩大笑,Draco有些震驚的認出了年輕的Remus Lupin——他們三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他對他印象深刻主要是那幾乎算是他上過少數幾次合格的防禦課,還有最後Snape教授公布他是個狼人,但除此之外並沒有更多的印象;然後是Peter Pettigrew,這人他認識,同樣是食死徒的懦弱傢伙,最後莫名其妙死在他家的地牢,母親和他瘋狂的姨媽命令家庭小精靈清除他屍體時的不屑表情還歷歷在目。

  接下來那個長得跟他旁邊那傢伙一模一樣的鐵定是老Potter,Draco對他一無所知,而另一個人顯然就是房間的主人了。

  「我不懂。」Draco說,「我只知道他逃獄想殺了你,還有他害死了你爸媽?」

  「不是他,」Potter指著Peter Pettigrew,「這傢伙才是叛徒,Sirius是被他栽贓的,三年級時Sirius逃獄就是為了追捕他。」

  Draco歪了歪頭,這似乎就說得通為什麼他在黑魔王陣營見到的總是這隻蟲尾,而不是Sirius Black本人前來效忠:「我不懂,如果他是無辜的又有能力逃獄,為什麼要等十二年才出來抓老鼠?」

  「這很複雜。」Potter說,接著他像打開了開關,倒水一樣說起三年級他的經歷,整個故事包括Granger養的一隻特別聰慧的貓咪和Weasel肩膀上的骯髒老鼠,甚至包括幾個聰明絕頂的Gryffindor如何瞞過所有教授(包括Dumbledore)偷偷練成了化獸師,並陪著他們的狼人好友每個月在禁忌森林中奔馳的精彩橋段。

  「哇,」Draco語氣相當真誠,「不得不說你老爸真酷,還有Lupin教授,你知道三年級的時候我還懷疑過你跟他有私情來著。」

  Potter被自己的口水嗆住,終於轉過來,好像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對話的人是誰似的。

  「私、私情?」他憤怒地結結巴巴,「我們只是談得來!那時候我可不知道他是我爸的朋友!直到學期快結束的時候我們真的撞上了Sirius,他才說出來。」

  「好吧,我不小心看到你總是跑去他的辦公室,而且全部學生裡他對你特別好,用肉眼就看得出來。」Draco聳聳肩。

  Potter懷疑地上下打量他,「你跟蹤我嗎?」

  Draco脹紅了臉。Potter眼睛又瞇了起來。

  「自從我在Hogsmeade看到某顆神祕的頭後,我就有點好奇。」他們互瞪了一會後Draco自暴自棄地承認,「我覺得你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偷偷練習黑魔法,所以稍微觀察你了一下。」

  「看看誰才是跟蹤狂。」Potter笑了出來,這是他醒來後第一次笑。

  Draco順了順頭髮,漫不經心地躲開Potter的視線,開始觀察牆壁上掛著的Gryffindor大旗,它們因為年代老舊幾乎都褪色了,接著他注意到一些奇怪的麻瓜裝置。

  Potter不在理會他,轉而在房間中來回踱步,時不時翻看一下桌上的書或紙張,看起來需要一點個人空間,所以Draco暫時放棄煩他,開始自行研究那些不會動的精巧金屬設施,坦白說那造形十分流線又優雅,銀色零件與上頭的噴漆完美結合,看起來相當的……性感。

  「Buckbeak的羽毛。」房間遠處的Potter突然自言自語起來,「……我就想過牠是不是真的跟他睡在同一間。」

  「你說那隻鳥嗎!」Draco尖叫,「那隻弄傷我的畜生!喔牠果然還活著,我就說那場死刑有蹊蹺!」

  Potter似笑非笑地轉過來看著他,「說起來要感謝你呢,Malfoy,是你提供了個絕佳的逃跑好夥伴,要不要猜猜那一年最後Sirius是怎麼離開Hogwarts的?」

  「他劫走了那隻鷹馬?」Draco驚恐了,「所以你在暗示某種程度上我是逃犯的幫兇?」

  黑髮巫師突然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

  三年級那次受傷真的很痛!Draco感覺有點被冒犯了。

  「我都忘記我以前多討厭你了,」Potter一邊笑著一邊朝他走來,「想想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因為一次意外受傷就動用關係想把Buckbeak處死?怎麼想都很小題大作啊。」

  「那很痛。」Draco抗議。

  「和Hermione的拳頭比起來哪個比較痛?」Potter好奇地問。

  Draco瞪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鼻子。Potter咬咬下唇忍住一聲笑,轉而撫摸那些有神秘麻瓜裝置的海報,表情若有所思。

  「我本來想上來大哭一場的。」他說,以一種複雜的目光瞧著那些圖片。

  「來,在我肩頭哭泣吧,疤頭寶寶。」

  「但是你上來破壞了所有氣氛。」Potter哼了一聲。

  Draco噴了噴氣,好吧,或許所謂的死對頭就是需要一點互相怪罪。

  「我剛剛還在哀悼呢,」他抱怨似地瞇眼,「你突然起床也是破壞了所有氣氛。」

  Potter轉過來直直望著他,忽然低溫冰冷的手指就碰上了他眼角,Draco驚喘一聲,但Potter低垂著睫毛,表情看上去不大正常——這人實在太情緒化了,他在心中暗暗抱怨,跟他相處簡直比哄鬧脾氣的Pansy還累。

  「你的眼睛看上去有點像他。」

  Potter柔聲說道,開始輕輕撫摸著他右眼旁的肌膚,感覺就像燈油被抹在他眼瞼上,隨著對方眼裡的火光灼灼發燙。

  「我有Black家的血統。」他說,屏住呼吸。

  Potter更靠近了,飢渴的目光鎖定在Draco的灰色雙眼上,越來越接近的溫熱體溫幾乎奪去了他全部心神,除了那泛著瀲灩光芒的綠眼睛以外,再沒有任何事物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幾乎以為Potter要吻他了。

  但隨即黑髮男孩的額頭重重撞上了他肩膀,然後痛哭失聲。


TBC


寫之前有去Sirius的HPwiki確認過他的雙眼確實是灰色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上頭Narcissa標記的是藍色,所以Draco的眼睛顏色是Lucius那邊的遺傳可能性稍高一點(?)

但為了浪漫我就硬是這樣寫了,反正顏色一樣就能造成錯覺。(欸

哈利:我終於知道教授喜歡偷看我眼睛的感覺了。


特別標註:大部分的場景盡可能在原作中求證,不過Black老宅的四樓是我杜撰的,原作天狼星的房間已經是最上層了。

我是連寫個煎培根都會去查一下怎麼煎才好吃的強迫症,但要是在任何東西上描寫出現硬傷還請麻煩各位告知我一聲我好修正,感激大家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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